——给张伟栋
潮水在沙滩上来回劈刺。
姑娘们卷起了裤腿,
波浪卷起了白刃。
穿过锈红的栅栏,
咸湿海风像一张被风刮破的帆布,
一边撕扯着粘在落地窗上那排海燕般黝黑的字母;
一边把码头上半人高的塑料桶踢得哐哐当当。
系着它的铁链像抽打它的鞭子。
风停下来时,
刚从贝壳里挖出来的几团白色的云:
表面还附着壳壁上鲜嫩的银釉,
肉肉的,
夹在两片玻窗里,
一动不动地闪光。
风一吹,干净得只剩下了影子。
桶壁散发的鱼腥味像腐烂过度的内裤,
叼在狗嘴里。
某个遗弃它的沙坑,
又被沙填出一个大坑。
海有时会从很远很远的海平线传来那么一两声咆哮,
像是有人从胸腔里向自己狠狠击出两记闷拳。
刚才,北京来的那个五岁小男孩给我讲了一个故事:
“从前,有个人有三个情人……”
他贸然长出的天性里有一点大人们故作的神秘?
往海里扔石子像投饵问渔。
有时,我们自己也谈论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实,
忘了对所指事物的确切称谓时,
眼前会突然变得开阔,
摸到的那个褐色小岛,像个肿块,
挤一挤,
竟然飞了起来。
假如你也走过一段波浪走过的路,
再回头看这熟悉的大海,
像不像从未溺过的便盆?
2013年12月30日,海口